可是这不过是行程中的第二个国家,一开始便如此娇弱,那么以后的长程又如何对自己 交代呢?毕竟这种平民旅行的生涯,仍是有收获而值得的。
经过路旁边的水果摊,葡萄要三块五毛连比拉一磅,气起来也不肯买。看中一幅好油 画,画的就是山区的小泥房和居民,要价四千美金。我对着那个价钱一直笑一直笑,穷人的 生活真是那么景色如画吗?
米夏看我又回到原先那家没有热水的旅舍去住,他抗议了,理由是我太自苦。
我没理他,哗哗的打开了公用浴室的冷水,狠狠的冲洗起这一千四百多公里的尘埃和疲 倦来。
旅舍内关了三整日,写不出一个字。房间换了一间靠里面的,没有窗,再也找不到桌 子,坐在地上,稿纸铺在床上写,撕了七八千字,一直怔怔的在回想那一座座鬼域似凄凉的 村庄。家徒四壁的泥屋,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神就是爱”,想起来令人只是文字形 容不出的辛酸。可是不敢积功课,不能积功课。写作环境太差,亮度也不够。不肯搬去大旅 馆住,也实在太固执。这儿三日观光饭店连三餐的消费,可能便是山区一贫如洗的居民一年 的收入了。
虽说一路分给孩子们的小钱有限,报社经费也丰丰足足,可是一想那些哀愁的脸,仍是 不忍在这儿做如此的浪费。窗外的孩子饿着肚子,我又何忍隔着他们坐在大玻璃内吃牛排? 当然,这是妇人之仁,可是我是一个妇人啊!最后一日要离去宏都拉斯的那个黄昏,我坐在 乞儿满街的广场上轻轻的吹口琴。那把小口琴,是在一个赶集的印地安人的山谷里买的,捷 克制的,算做此行的纪念吧!便在那时候,一辆青鸟巴士缓缓的由上街开了过来。米夏喊 着:“快看!一只从来没有搭上的青鸟,奔上去给你拍一张照片吧!”
我苦笑了一下,仍然吹着我的歌。
什么青鸟?这是个青鸟不到的地方!
没有看见什么青鸟呢!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