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烧烟,觉得我是置身到一 个新的世界中的人了。因为外面天井中行蛐的声音,把年青
时的旧梦勾起,我想起这局长往年无赖的故事,就仿佛我如今只是做梦,稍过一阵我就会
仍然是住在上海租界上亭子间流汗写两块钱一千字的人,不由得不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了无数的话,瓜子呀,茶呀,点心水果呀,来了一堆。
到后我就跟到这朋友到旅长衙门了。见过旅长了,这朋友先是不说出我的姓名,也尽
这做旅长的人猜,到底旅长不比局长头脑,还不必我说话,稍稍出了一会神,就认出我是
谁了。
我们于是就又照例的捏手喝茶吃点心,在极其欢畅的空气中谈了两点钟。他向我说他
今天太欢喜了,摆酒接风,把同乡故人一起请来,我在七个老朋友中间坐着首席,这中间
有两个人据说是因我来才开的酒戒,我虽然不能喝酒,也就不能辞今天这一醉了。
在第二天醒来时,我睁开眼睛,原来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好的六个箱子作两列叠
起在床头,房中小条桌上安置有一个乳白色素烧瓷瓶,瓶中插得是两枝玉簪花,及一枝秋
兰,我以为这仍然是梦,就仍把眼睛闭上,等候这梦醒回。
作于一九二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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