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想了。”我又笑说:“等一下我们才讲中文,你先坐回去。”她不回去,她直 接对着我的脸,不动。这时候同学们大半到齐了,十二三个左右,女多男少。大家仍然盯住 我很好奇的一句又一句:“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中国人?纯中国人?为什么现在才 来… ”
这全班都会讲英语,也不知还来上什么英语课。人种嘛,相当丰富。却是东方人占了大 半,当然伊朗应该算东方。只个棕色皮肤的男生说是南美洲,巴西上来的。还有一个东欧 人。
那时,老师进来了。
她的身体语言就是个老师样子。进门大喊一声:“嗨!”开始脱她的外套。这一看见 我,又提高了声音,再叫一声——“嗨!”这一声是叫给我的。我不习惯这种招呼法,回了 一句:“你好吗?”
全班人这一听,唏哩哗啦笑得前俯后仰。
“哦——我们来了新同学。”老师说着又看了我一眼。她特别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时,我也在看她。她——银白色齐耳直发、打刘海、妹妹头、小花枣红底衬衫、灰蓝 背心、牛仔过膝裙,不瘦不胖不化妆。那眼神,透出一种忠厚的顽皮和童心。温暖、亲切、 美国文化、十分的人味。
我们交换眼光的那一霎间,其实已经接受了彼此。那种微妙,很难说。
“好!不要笑啦!大家把书摊出来呀——”老师看一下手表喊着。我也看一下手表,都 十二点半了。
我的日本女同学看我没有书。自动凑过来,把书往我一推,两个人一起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