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万死不辞,一个老太婆还有什么大作为呢?我只想个个孩子听话。”
“我会听阿姨话。”他又说。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去,书房里没开灯,也没有要开的意思。三个人又都沉默着,气氛非常特别。仿佛格格不入,又仿佛十分融洽。
姮宜心中对怀中的敌意渐渐淡了,淡了——
“我们出去吧!就吃晚饭了。”宋夫人站起来。
姮宜的视线掠过怀中,他仿佛视若无睹,大步而行。淡了的敌意又加浓,加深。
他们俩始终不能成为朋友。
“姮宜,你可知道你来后解了我多少寂寞。”宋夫人转头。
姮宜呆住了,她真解了宋夫人寂寞?
晚餐桌上,没有再见到宋怀中。
宋夫人不再提姮宜搬出去的事,一如往常,神色仿佛更慈祥些。
姮宜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挂念怀中,或者——两个人曾经针锋相对过吧?就算是敌人,也需要一个强劲些的对手才好。
当然,她也不便问。
“你没听过我弹古筝吧?”宋夫人微笑。“等会儿我弹一阵你听听。”
“那太好了。”姮宜的开心是直接的。“我喜欢听听《渔歌唱晚》还有——哎《高山流水》。”
“我弹一首古曲《广陵散》,我喜欢古曲。”宋夫人说。
“这——我就不懂了。”姮宜失笑。“有一次在美国听见一位台湾去的留学生弹过那两曲,很喜欢,我请人替我买了盒录音带,我很孤陋寡闻。”
“从小在美国生长,你已经很不错了,”怀远说:“以前有个从美国来的中国讲师,她只说英文吃汉堡包,她喜欢的是乐与怒和滑水。”
“那也是应该的,从小她生长在那种环境,”姮宜说:“爸爸却坚持我们要中国化,吃中菜,讲中文,读汉书,我们用的家具都是红木的。”
“很大,很齐全的一套雕花的,是不是?”宋夫人说:“书房里那张书台的雕花踏脚板可以拆下来,雕的是细致的兰花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