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起来了。”周林说。“她对谁都说要去美国继承遗产了,说一个月以后就要走
了,说护照办下来了,签证也下来了。过了一个月,她会说两个月以后要走了,说护照下来
了,签证还没有拿到。她要去继承的遗产先是十万美元,几天以后涨到了一百万,没出一个
月就变成一千多万了。
“我们都在背后笑她,碰上她都故意问她什么时候去美国,她不是说几天以后,就是说
一两个月以后。到后来,我们都没有兴致了,连取笑她的兴致都没有了,可她还是兴致勃勃
地向我们说她的美国遗产。
“美国遗产后来嫁人了,有一阵子她经常挽着一个很瘦的男人在大街上走着,遇到我们
时就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们她和她的瘦丈夫马上就要去美国继承遗产了。再后来她有了一个儿
子,于是就成了三个人马上要去美国继承遗产。
“她马上了足足有八年,八年以后她没去美国,而是离婚了,离婚时她写了一首诗,送
给那个实在不能忍受下去的男人。她在大街上遇到我时,给我背诵了其中的两句:‘我是一
朵带刺的玫瑰谁也摘不走……’”
周林听到这里嘿嘿笑了,马兰也笑了笑,接着她换了一种语气继续说:“你从街对面走
过来时,我才二十岁,我看到你眼睛里挂着笑意,我心里咚咚直跳,不敢正眼看你,我微低
着头,用眼角的虚光看着你走近,我以为你会走到我身旁,我胆战心惊,手开始发抖了,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