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记得,还不是你总说。方妈妈一撇嘴。
那些鸡呢?
什么鸡?两个人一起糊涂。
方爸爸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困难时期家里养的那些鸡都进你肚子了——你看他确实都记得。
这次轮到我茫然了。
再往前呢?
往哪儿前?方爸爸领我躲过一辆自行车。
南京。白菜地。
两人笑:又绕回来了。
方妈妈说,这些事小孩别老瞎问。
长大你自然就知道了。方爸爸说。
这就对了。我心里一美,手牵两个大人之手,双脚离地悠起秋千。
你为什么那样笑,好像你什么都懂?方妈妈奇怪地看我。
我懂。
懂什么,说出来。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
胡说!方妈妈一卸胳膊把我顿在地上。指着自己鼻子:你,是我生的。南京“八一”医院。这可不是瞎编的,有出生证。
说着她得意地笑起来,好像这下终于把谎编圆了。
我也笑,瞟了眼方爸爸,彼此仿佛心照不宣。
这一次我在方家住的时间比较长。第一天我还能严格要求自己,不乱动老乡一针一线。第二天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方家,特别是方妈妈也有很多规定、禁忌:进门要换拖鞋;饭前便后要洗手;撤完尿立即冲马桶;不许进大人卧室;不许躺着看小人书;吃饭要端起碗,筷子不能插在米饭上——据说这是给死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