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沿着阳光初洒的大街跑步,呼吸新鲜空气。跑完步气喘吁吁站在路边吃焦脆的炸油饼和松软的烤白薯。晶晶爱吃烤白薯焦黄的皮,我就把皮都剥给她。晶晶过马路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不规则的,任意乱走。我批评她,她也不听,警察吼她,她才往人行横道跑。警察叫她过去,她冲人家笑仍走自己的路,多数警察也就一笑随她了。我过马路规规矩矩,可有时爱随地吐痰,卫生警察抓住就毫不客气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罚款,根本不听我有鼻炎的申辩。搞得我一见大壳帽就神经紧张。现在街上大壳帽又多,连邮递员也神气得像将军,一惊一乍的,我是不爱上街了。常常是我受了一肚子气,执意回家,撇下晶晶单独去自由市场买菜。
南方女孩子从小就拎着篮子上街买菜,都有一手讨价还价看秤的绝活,北方再精明的农民也坑不了她们。我很放心晶晶,每次她都能买回又便宜又好的蔬菜。就是她也有一般南方女孩的毛病,逛市场一上瘾就刹不住车,转遍全城也要买回那几根最佳黄瓜。
她兴冲冲回来时,我已急得胡思乱想了,对她发脾气:“到哪儿去了?一上午。”
“买菜去了,你瞧这几根黄瓜多嫩,顶着花呢。”
“犯得上么,不吃行不行?”
“我怎么啦?”晶晶委屈地说。
“知道吗,”我口气和缓下来,“晶晶,有时我老觉得我们好得不真实,像场美梦,特别是你一不在,我就恍惚受了什么幻相的蛊惑。”
《屈原》演完后,舞蹈学院开始毕业分配,晶晶如愿分到一个在观众中颇有人缘的歌舞团。
“我到团里以后就不来你家了。”临报到那天晚上,晶晶嗑着瓜子对我说。
“那你去谁家?”我在看博伊尔的《背叛之风》,没抬头。
“我天天来影响你不能干正事,我自己也好长时间没学习。我妈妈都来信说我,不能光谈恋爱——虫!虫!”晶晶忽然指墙上说。
我抬头一看,有只蟑螂爬在墙上。我用书将它打落,铲起举到晶晶面前。
“别闹,你别闹。”她把我手推开。
“你刚才说什么,以后不来了?”我把蟑螂尸体开窗扔下去,坐回桌旁问。
“少来。我到团里就不整天泡这儿了,我要学习了。”
我嘻嘻笑起来。
“怎么,你看不起人。”
“哪里,哪里。”
“反正我以后,一星期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