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一个年轻人说些心头话,他找到了我。整个的聊天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说:
“共产党的失败,并不就是国民党的胜利。”我想,这是一种动人的觉悟。可是,已经时不
他与了。谈话后九个月,陈诚撒手人寰。三十多年以后,陈诚的儿子陈履安到我家来看我,
我们做了朋友。陈履安前后来了七次,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有一次谈到他父亲死前种种,
他说:“死前的病痛非常人所能忍,但我父亲一声不响地忍耐着,我真想象不到那种疼痛是
怎么忍受过去的。”我说:“你父亲死得像个军人,他能忍耐病痛,正是军人本色啊。”
陈诚约我聊天后四个多月,当时蒋经国系大员李焕请我吃饭。时间在一九六四年十月三
日中午,地点在台北新台北饭店。先由“调查局”的杨雪峰接我,吃饭时,杨雪峰也一直在
场作陪。据我侧面了解,这次吃饭,原因和安排蒋经国要见我有关。那时李焕是在朝的炙手
可热的人物;李敖是在野的令人侧目的人物,蒋经国拉拢人才,自在意中。不过蒋经国和李
焕的大脑中,是不能理解知识分子中是有傲骨存在的,我的对国民党不合作主义,使聪明的
李焕立刻觉察出来了,所以,他不再安排我和蒋经国见面。李焕请我吃饭的另一原因,是想
了解一下我与台独的关系。在吃饭前十三天,正好发生了彭明敏案。据彭明敏《彭明敏回忆
录(自由的滋味)李敖定本序》回忆:“李敖与‘台湾自救运动宣言’无关。
可是,谢聪敏、魏廷朝和我被捕后,警总人员觉得该‘宣言,文章写得太好(这应归功
子谢聪敏和魏廷朝),不可能出于台湾人之手。他们猜来猜去竟然想到李敖,一口咬定是李
敖代笔的。审问期间,他们对此一再追问不舍,使得我哭笑不得。李敖也因此更成为特务人
员怀疑和注意的对象。这是李敖与‘台湾自救运动宣言,的惟一的‘牵连’。”正因为特务
人员怀疑宣言是我代笔的,所以李焕请吃饭时,就旁敲侧击地问我:“听说这份宣言文章写
得极好,是经过你李先生指点或润饰过的?”我笑了起来,我说:“若是我写的或经我润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