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糟老头子,无老太婆可吵嘴,无小孙子可捶腿,还活那么久干嘛?并且,“老而不死谓
之贼”,先贤早有明训,垂暮之年,虽然“戒之在得”,可是孤家寡人,毕竟形迹可疑,说
不定哪天出了什么盗宝案,受了牵连,落得老扒手之谥号以殁,忝为盛名之累,那又何苦
来?
由是观之,独身云云,实乃期期不可之举,身既不可得而独,我刚才的决定只好不可得
而行。于是,我只好又接上第一百零九根新乐园。
烟雾的镣绕使我想起一件往事:那是一个没买到油条的早晨,我家漂亮的六小姐,带着
惠华医院老修女的表情,把满墙悬挂的罗勃韦纳的照片一一摘了下来,然后又一一放好,准
备长捐箱底。我当时躬逢其会,看得呆了。因为我久仰罗某人是我家六小姐最崇拜的男明
星,满墙他的照片平时连碰都不许我们碰,好在我君子已久,早就不立于“岩墙之下”。故
受白眼最少。而这回六小姐竟如此突变,令人发指。老太怕有三长两短,特命我去打听。追
问之下,六小姐才涕泪横流曰:“罗勃韦纳和那阴险的女明星娜姐丽华今年结婚了,所以我
先把照片拿下来,不过我不必烧掉,反正还要离婚的!”
六小姐的铁口直断给了我极大的启示:我何必把我的老年想得那么凄惨呢?如果天假以
年,我一定可以等到我那些老情人的归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除却巫山的晚霞,哪
里还有云彩呢?
哥德晚年曾和老情人的女儿恋爱,此西土之行径,未合吾礼义之邦的要求,不宜做此非
分之想;我们宋代的大词人张子野八十五岁还结婚,此种老当益壮的雄风,连李石曾也得合
十顶礼,只要我李敖久而弥笃老而弥坚,不悲观不早死,何愁不能做白头新郎白发潘郎?何
必像这些青年男士们.栖逞若丧家之大,或登报自吹、或乱托媒婆、或飞书应征、或在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