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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本次军车的终点——干沟车站。这是一个可怕的名字,令人想起敌敌畏瓶子
上那个没有肉的人头形象,这是一条货运支线,没有客车。清点队伍的时候,新兵师师长看
到一个满面生灰烟火色的少年。
他的衣服破烂如缕,头发象雀巢似的高扬着,这是被狂烈的漠风塑造出的发型。唯有他
的牙齿,白而尖利,在戈壁滩无遮掩的阳光下象枯骨一样干净。
“你一直跟着我们,到底要干啥?”师长问。
“还能干啥!当兵呗!”一口纯正的S市口音,标明了漫长的路程。
“你多大了?”师长问。长途跋涉使目测人的年龄成了一门高深的学问。这话的意思已
很明显,若要赶你回去,谁还在乎你的年龄。
“十八。”
“正好。”
“身体合格吗?”师长问完又觉得多余。他不相信体检表上那些圈圈点点。打仗的年
头,哪有那么多讲究!冲这小子没吃没喝能相跟万里跑到这山沟里来,错不了。
“合格。”桑平原回答得斩钉截铁。多少个夜晚,他在想0.9。他眯了左眼眯右眼,两
眼都能看清铁路边倏忽而过的鬼火,他绝不是斜视。一定是眼睛被纸罩子压花了。“不信,
您可以检查。”
“荒郊野地的,你让我到哪儿去给你查!”师长抢先不耐烦起来。“你怎么这么黑?”
话题一转,这说明当兵与否已经不成为问题了。
“我昨晚上趴在兵车顶上。火车钻山洞,车头冒的黑烟散不出去,顺着车厢盖子往后溜
象拖了一根黑辫子。我很黑吗?”桑平原龀着白利的牙,想找面水洼照照自己的尊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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