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是最好的老爷子,不见外。
先来的男人用半个屁股坐下。
滕大爷,这是我丈夫支远。女人说。
老医生矜持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说,庄羽,看病是不允许化妆的。这次是你
住院?还是他住院?
庄羽放肆地笑起来,说,法国的化妆品,真是品质非凡,居然连滕大爷都骗过了,看不
出我是不是复吸。洋货就是神,连您这样的老姜都上了当……哈!好了,说真格的。席子,
面巾纸。
退在一边的席子,递过来一团云彩般柔软的纸巾。
日本进口的,纯木浆制的。庄羽随手扬了扬纸团,扭到白瓷洗手盆前,开始卸妆。
红的黑的水流了一会儿。
庄羽回过头来。
范青稞紧紧咬住智齿牙关,免得自己惊叫出来。
片刻前那个娇艳的女人,被白瓷盆阴险地吞没了,还给人间一个灰暗干枯的纸偶。庄羽
的脸面,仿佛涂了劣质染料的陶器,在阳光曝晒下,被残忍地褪成苍老的土灰。
庄羽用纸巾拍干水珠,神经质地坐下。
除了范青稞少见多怪,其他的人都司空见惯的样子。
滕大爷又打开宝蓝色簿子,翻开前面某页看了看,皱着眉头摆开记录的架式。
庄羽说,还那么一本正经地干嘛呀,我是二进宫了,一切还不从简?
滕大爷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情况是在不断地变化着、你要是嫌烦,就不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