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刷的表面形式。这点活,要是在她手下,眨眼的工夫就做完了。可她偏不做,每天都留
给丈夫,然后静静站在一旁,看老李把围裙裹在微微发福的肚子上,自己过去从后面帮他系
上带子,老李总说我自己能系,她也总回答我愿意干吗!李约听到了就说:天天都说一样的
话,跟对口令似的。烦不烦吗!
不烦。朱叶梅看丈夫倒洗涤灵,用雪白的丝瓜瓤子细心而笨拙地拭那几个并不很脏的
碗……她送给丈夫一份可在人前夸耀的资本,留给自己一份难言的快乐。
“你这辈子跟了我,亏了。”李科控着碗里的残水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地怎么想起说这个?到底怎么了?”朱叶梅愣了,她低估了
事态的严重性,丈夫今日的烦恼,非比寻常。
“古语说三十而立,我如今都四十多了,还没立起来。虽说由于大家都长寿,青年的标
准也跟物价似的提了又提,我也得算中年了。提拔干部,要有文凭……”李科对着墙壁说
话,并不着朱叶梅。好像墙壁里隐隐写着他要讲的内容。
“你不是有了一张业大的文凭了吗?”朱叶梅小心翼翼地问,好像医生换药,生怕磕碰
了刚长出嫩肉的伤口。
“那是大专,现在要大本了。”
“我有大本!”正在洗脸的小约,胡乱往肚子前的衣服上抹了抹手,捧出一个硕大的本
子。那是朱叶梅一位留了东洋的同学送给小约的,日本产,封皮上印着:一万年以上永久保
存(这几个日本字同汉字一模一样的),个头有半张书桌那么大。
“去!去!大人讲话,你小孩搭什么碴!留神我抽你!”
小约从没见爸爸对他这么凶恶,乖乖抱起大本,躲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