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都埋怨她。
“要有纸,彩色的。”班长是农村兵,会纳鞋底,绣鞋垫。
“有,有。”林参谋说着,从屋外抱进一大捆各色的纸。仿佛落雨天马路上铺了一汪汽
油油彩,薄而娇艳。
大家立刻喜欢上了这些纸,愿意跟班长学做花。雪山上没有花,更没有这许多颜色。天
是蓝的,雪是白的,被大风卷去了积雪的新鲜岩石是赭色的。我们已经快把这些美丽的颜色
忘记了。忘记一种颜色不像忘记一句话,你会永远想不起它。
我们非常高兴,开始跟着班长做花。班长把人分成几组,有裁纸的,有折纸的,有用线
绑花蒂的。不一会,桌子上就堆起一大簇花,好像春天里刮起一阵大风,把花都扫来了。
“不行!不能做哩!”班长把剪子甩到纸捆上。
“为什么不做?”小宛刚做完一朵粉色的花,想把它插在自己的辫梢上。
“没有白花。这太喜庆了!”班长皱着眉。
我们这才记起这些花的用途,一时间屋内很静很静,大家觉得做了对不起烈士的事。
打电话叫来林参谋。他是作战参谋,做花圈是作战的最后一个步骤。
“什么颜色的纸都有,就是没有白纸。”林参谋说。
我们都望窗外。雪山上有很多很多白色,可惜做不成花。
“那不成。”班长很强硬地说,“找吧!”
林参谋跑走了。他跑得很快,在雪山上是不兴这样像马儿一样跑的,跌倒了就会永远爬
不起来。可是林参谋没跌倒,他抱着一大摞白色的公文纸跑回来,说:“行么?”
班长说:“不行。没有皱纹,同别的纸不般配。再说,纸也太小,只能做出茶盅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