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主皱皱眉头,轻轻地“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停了一会儿黄科长又问庵主:
“听说过宁先生吗?”
庵主点点头,呷了一口茶,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黄科长又谈起了我的经历,什么辞职呀,地质学院毕业呀,到东部开拓新的事业呀,回城后又加入了他的协会呀,说个没完。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我发现庵主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他站起来,在屋里踱步,看着墙上一幅又一幅画,好像从来没有看过似的。他偶尔伸出指头点划一下,说一句:“用墨很好。”再不就是:“闲章盖得不是地方。”“这里应该压一方印啊!”
最后一句刚刚出口,黄科长一步跳过去:“有光,不能这样说!这是有讲头的啊!”
黄科长一急就忘了叫“庵主”,而是直呼其名。这使我知道他叫“有光”。
我问:“有光先生,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庵主背着手,微微把脸转过:“没什么,业余时间搞搞根雕、写几幅字而已。”
我发现庵主少言寡语,却并非是腹富口俭的人,他大概在生人面前天生有一种拘束感。与他谈熟了,他的话就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少了。我们俩坐到了一块儿交谈起来。黄科长偶尔插一句,一会儿就伏到案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庵主一会儿问我认识这个吗?认识那个吗?他说的名字只有一二位听说过,但我一概摇头:认识那么多人,这就与黄科长所说的“择友甚严”相抵牾了。原来这个庵主热衷于交往名流,朋友多得让人吃惊。我渐渐发现这是一个古怪的人。我还发现一个秘密——这也是他与黄科长过从甚密的原因了——他可以替黄科长搞来很多所谓的“名人字画”,同时还是黄科长的热心读者,能适时送去激烈赞誉。他问我: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曙光与暮色(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