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当然。那你是否准备将来单独行医啊?”
跟包瞥我一眼,嘴唇努成了一条长线,浓浓的鬓角垂得更重了。他屏住呼吸一会儿,像是在听另一个屋子里的动静,然后长长叹息:“我这一辈子也就是他的跟包了。”
“如果老人百年之后呢?”
“没有这个‘之后’,先生一定走在我的后边。”
“这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大年纪了……”
跟包立刻盯住我问:“他多大年纪了?”还没容我回答,他就狠劲儿沉沉下巴:“告诉你吧,三先生今年已经是百岁老人啦!打我见到老先生——那是七十来岁吧,也就算停住了,一直是这么一副模样儿。”
我注意观察他的神色,以便从中找出夸张的破绽。没有。我压住了心底的惊诧,不再吱声。
“三十年了,我只是看和听,对这个平原、还有平原上的人,算是知道了不少,也从根上摸透了脾气。老先生早就说,平原上要出大事了。他平时不管不问,心里可算分分明明呢。他说万物都有自己的命哪,这也不是闹闹就能管事的,因为说到底这片平原如今已经不是咱们的了——它已经早就在暗里改了主儿——许多许多年前就悄悄地倒了手了……”
我听不明白:“‘倒了手’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人整个儿把它卖出去了。当然是偷偷干的。这地方现在已经是‘乌坶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