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怎么又来。”青环抱着我不知怎样好,走到院门又回来,不断地说:“阿难
呀,咋个整!”天确实黑了,人来来去去看不清楚,有人招呼青环,“我们出城去,
你可走,这要你自己拿主意。”也有人说,这么晚了不会来的。青环只管说:“阿
难呀,咋个整。”过了一会,玹姑来了,又拿了一床小被,把我包起,放进童车,
青环不说咋个整了,只管推车,跟着玹姑快走,有时一人推,有时两人抬。青环称
赞道:“玹小姐,你家好能干。”人在黑暗里散开。我看见一个非常大的屋顶,上
面嵌着什么亮点儿,在眨眼,我们坐在一条小河边,我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玹姑说:“我们回家去。”于是,又推又抬,走了一段。
忽然有人说:“你们在这里,我到处找。”是何曼的声音。她们说着话,走得很慢,
我可以慢慢看那非常非常大的屋顶。
爸爸说,阿难跑了第一次警报,但愿也是最后一次。
何曼身上常有一种气味,爸爸说那是油墨味;玹姑身上也有一种气味,爸爸说
那是熏香味。我不喜欢油墨味,可是爸爸说:“那代表一种理想,我向往那理想,
可是我也更喜欢衣香。”
爸爸还说:“战争把时间缩短,逼人忘记,逼人选择,阿难,你知道十字路口
吗?我现在就站在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