嵋自从生病后,身体一直不好,勉强上了半年学,终于休学在家。小娃一人住
校很不方便,便也没有上学。他们每天读书写字,并帮助做家务。整个板壁都贴满
了他们的成绩,像是举办书法展览。腊梅林里房壁上贴的九成宫被炸剩了半边,嵋
重新临过,又贴在墙上。嵋贴这张字时,想起埋在泥土中的那一刻,不由得抖抖身
子。“像一只狗,”她想,“亡国的人都像猪狗一样。”
他们还画画。小娃的内容主要是飞机,各种各样的飞机。嵋乱涂水彩风景画,
不画飞机,但却和小娃做过同样的梦,梦见这些飞机和敌机周旋。敌机一架架一溜
黑烟加一个倒栽葱,没有一架近得昆明。小娃在梦中数着,九架,十架,十一架—
—。
过了几天,弗之和碧初向孩子们宣布了另一件喜事:他们要搬家了,搬到宝台
山上,文科研究所的一个侧院,房屋原已破烂不堪,现经修理,勉强可以住人,比
猪圈楼上已是强过百倍了。
他们搬家的前一天,来了一位陌生客人。这客人其实已在白礼文家出现过,是
瓦里大土司家管事。他带来两箱礼品,除火腿、乳扇之类,另有一对玉杯,作嫩黄
色,光可鉴人。客人呈上一封信,信中内容是弗之没有想到的。瓦里大土司联合川
边邻近小土司,邀请孟樾先生全家到他们那里住一段时期,不需要设帐讲学,只在
言谈笑语间让他们得点文气,就是大幸。弗之看信,碧初递过茶来。那人忙不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