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雍西说罢,便领了捕快回刑部交差。王篆当即下令严守各处城门,万万不可让王九思溜走。
三位阁臣刚从乾清宫回到内阁,就有太监从乾清宫跑来报信:隆庆皇帝已经龙宾上天。这是隆庆六年的五月二十五日,下午申酉时牌之交。虽然已是预料中事,三位阁臣仍不免聚在朝房里嚎啕痛哭一番。接着抹干眼泪,议出三项决定:一、立即八百里传邮,把讣告发布全国;二、隆庆皇帝一应丧事礼仪由礼部遵祖制订出方案,呈上皇太子批准执行;三、治丧期间,在京各衙门堂官一律在朝房值宿,不得回家。全国各地衙门就地设灵堂致祭,不必来京。商量既定,内阁中书便按阁臣的意思斟酌词句写好告示,盖上内阁关防。命人送往京城各大衙门,传邮的事则指示兵部施行。把这些要紧事忙完,已是掌灯时分。值日官进来请三位阁老到膳食房用餐。抽这空儿,张居正回自己的值房一趟。来到膳食房时,只见他已换下一品锦绣官袍,穿上了一袭青衣角带的丧服。瞧他这副打扮,两位依旧穿着吉色官袍的阁老顿时浑身不自在。议事前,他们已差人回家拿衣包去了,却没想到张居正已是随身带来。高仪心里头只想着张居正的精明,而高拱却从这件小事中看出蹊跷:皇上今日是突然发病,他张居正为何就知道皇上一定会死?
胡乱吃过晚饭,三位阁老各自回值房安歇。平日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的内阁院子,如今各个楼座门口都挂起了灯笼——当然不是惯用的绣有内阁二字的大红宫灯,而是贴了一个黑色“奠”字的白纱西瓜灯。皇上死得突然,一应丧仪祭品还来不及置办周详。这几对灯笼本是库房旧物,值日官翻检出来略加修饰就挂了出去。惨白的光芒衬出那几个黑色的“奠”字,院子里顿时充满了肃穆悲凉的气氛。
高拱刚回到值房,心绪烦乱,正想喝盅茶稳稳神,管家高福推门进来。他专为送衣包而来。高拱立即踅到内阁换好丧服,走出来正欲对高福说话,却发现值房里又多了一个人。
“元辅。”
那人喊了一声,便朝站在门口的高拱跪了下去。高拱认出这人是秦雍西,便吩咐平身赐坐,问道:“你有何事?”
秦雍西答道:“下午元辅下到刑部的手令,要将王九思重新逮捕收监。尚书刘大人把这差事交给下官办理。”
高拱心乱如麻,差一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会儿见秦雍西提起来,连忙追问:“人拿到了?”
“没有。”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