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力大叫一声不好:"真傻,都这个时候了,还上电台,电台早就撤了,政府也撤了,现在大家都乱作了一团,谁还管那些贫儿院。"
"国民政府要对此负全部责任。"杭忆身边那个长着一双灰眼睛的少女冷冰冰地说了那么一句。"事先不作准备,临时抱佛脚,多少机器都没运出去。"
罗力没心思听谁负什么责任,他冲着抗忆说了几句话,就挥挥手朝桥头走去,一下子落入人海。
"这就是你那个未来的小姑夫?"楚卿边走边问。
"这一下子,我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杭忆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突然站住了。
"我想帮着罗哥找找我的小姑妈,行不行?"
楚卿想了一想,才说:"你考虑好了,还打不打算跟我们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走了?"
"对你们来说,许多事情都不矛盾,但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们把每一次分别都作为永别。"
杭忆一个踉跄就在桥头上站住了,他的眼前一片昏黑。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一大片一大片地潮水一样地向南岸扑来。是的,不能够停下,这是什么主意啊,追兵已经到了。他对楚卿说:"我们赶快走吧。"
最后的大离难,是杭家白孩子忘忧跟着寄草姨妈上电台录音去时亲身感受到的。
在望不断的白云的那边,
在看不见的群山的那边,
那边敌人抛下了满地疯狂……
我那白发的爹娘,几时才能回到梦里边!
含着泪儿哭问,流浪的孩儿你可平安?
贫儿院的孩子一边唱着,一边就发现路上行人少了,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和自己家的茶庄一样地上了门板,街上只有几辆黄包车还在转,还有几家小食摊。看见小食摊上的茶叶蛋,忘忧突然饿了,就对拉着他手的小姨妈说:"茶叶蛋真香。"
"回去吃你外婆烧的茶叶蛋,那才是杭州第一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