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啊呀!”童霜威心疼儿子,“今夜你不该过江的嘛!该明天早晨回来的。这种夜晚过江,太危险了!”
冯村也喷啧地迎上去,说:“快点换衣,免得受凉。”
家霆却乐呵呵地收着伞说:“‘雨后春笋满林闹,淋雨一夜一尺高’!这种雨淋了会长个儿的。”说着,靠墙边放下雨伞,要去换衣。童霜威笑着纠正:“雨后春笋满林闹,一的春风一尺高’,哪是什么‘淋雨一夜一尺高’!”
家霆幽默地笑着说:“这是我改的一句诗,不必墨守成规嘛!古人的诗改来为我所用有何不可!”说着,跑进起居室里换衣去了。童霜威笑了,他和冯村见到家霆回来都高兴非凡。这时的雨声,侧耳听来,如低吟着生命的旋律。蒙蒙的雨,还在飘飘洒洒、纷纷飚飚,使许许多多浓浓淡淡的梦境,深深浅浅的记忆,滴滴点点的情思都随着雨丝和雨声漫出脑际。两人静静地喝着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一会儿,家霆换了干衣一阵风地走回来了。冯村说:“家霆,我带了一卷外文报纸给你,让你多了解些外情。”
家霆高兴,说:“我是溜回来的。信带到时已很迟了。邵化管得凶,请假不会准。今晚下雨,地上烂,明晨不会升旗。我决定溜,向同学打了招呼,万一有事会替我掩盖的。我明天一早赶回去,上午误两节课不要紧。”
童霜威说:“你这孩子,该请假的事请个假不好吗?偏要溜回来!”。冯村打量着家霆,虽只短短几个月不见,家霆脸上、身上又起了些变化。神态问更英俊老练了,身材更结实了。他明白,欧阳的事使家霆痛苦,并没有使家霆受到断丧。他让家霆也在帆布床上坐下,去热水瓶里倒了杯开水递给家霆,说:“喝一点暖暖身子。”隔屋程涛声鼾声如雷,阵阵均匀地传来,给淅沥的单调雨声和“啪…‘啪”的牌声添加了伴奏。家霆喝着开水问:“打鼾的是程老伯吗?他该改名叫程鼾声了!”说得童霜威和冯村都笑。
家霆回来,在书房里搭的行军床只好童霜威睡了,家霆则和冯村睡到家霆本来的卧室里去。那是一张大床,二人可以抵足共眠。天气寒冷,家霆的脚在被里毫无热气。听着烦人的雨声、鼾声、麻将声,两人先谈了一下欧阳素心,又谈了一下程涛声的来到及鲁冬寒的窥伺。家霆问:“冯村舅舅,你现在处境怎么样?”
冯村轻声说:“放心,他们没有理由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胡乱迫害我的!”
家霆叹口气,把学校换了校长的事讲了,谈了邵化来后的感受说:“令人窒息的空气简直使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