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他个人的信稿积压起来,结果就招来了怨恨和辱骂。
记者又一次来找他,说要专为他写篇 「淘金者续篇」,把他吓坏了。
他哀求那位记者万万不要再给他增添烦恼和恐惧。
到了秋天以后,寄到编辑部让他「亲收」的稿件和附有写给「敬
爱的韩老师」信件的稿件,才渐渐少了起来。
有一个星期天,女儿女婿带了外孙子来,大家聚餐,葛萍烧出的
一盘菜很受欢迎,女儿挟起菜里的大蘑菇问:「妈,这蘑菇哪儿买的,
真好!」葛萍说:「咳,春天那会儿,一个年轻的诗歌作者硬搁在咱们
家的……」
韩一潭一听,只觉得嗓子眼里发噎,他埋怨道:「原来你让我们吃
的是这个——我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葛萍辩解说:「谁愿意要他的东西呀!那天他走的时候,咱们不是
都忘了把这包蘑菇退还给他了吗?他走了以后,我把这包蘑菇往碗柜
里一扔,后来简直忘得一乾二净,前几天收拾碗柜,才又发现。我倒
也想过,该给他退回去,可他地址呢,你记得吗?我总不能把它扔了
吧,上好的蘑菇,扔了让邻居发现,不得说咱们家抽疯?再说,确实
是他自愿送的,你毕竟也还给他看了几首诗,提了点意见嘛……」
韩一潭摇头说:「你当教师的人,怎么说出这么没原则的话来?看
过人家的诗,提过意见,就该受礼吗?何况他那个人根本不正常,无
论如何你不该让我们吃他这蘑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