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潭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只好搁回这一叠,再抽出那最底
下的一叠来,这回的这一叠是 《抒情诗一百首》,他随便翻到一页,阿
弥陀佛,这回总算摆脱了洋神洋人的纠缠,诗句颇为晓顺流畅……但
是,啊呀,怎么似曾相识?头两句好象是李瑛的,中间几句好象是艾
青的,末尾两句又好象是舒婷的……
正当韩一潭一筹莫展时,葛萍和詹丽颖进屋来了。葛萍感到事情
不对头以后,便盘算著怎么对才能打发走这个半疯的文学青年。去报
告派出所,似乎还不值当,找居委会,恐怕一时又说不清,想来想去,
还是只得求邻居协助;但全院除了收房租水电费而来他们家串过门的,
似乎仅有詹丽颖一人。于是,当年轻人还在发泄他的不满时,葛萍便
溜出了屋子,去找詹丽颖,求她来想法子把那年轻人打发掉。詹丽颖
一听葛萍的描述,立即甩著大嗓门说:「这还得了?一分钟也不能让他
在你们那里呆下去!你们太善良了,你们准知道他就是个写诗的吗?
现在什么怪事没有!搞不好他是个诈骗犯、抢劫犯、流窜犯!你们一
对书生,他要真的下手作案,你们手无缚鸡之力,岂不遭殃!走!我
去帮你们轰走他!」说著便站起来随同葛萍直奔他们家。
詹丽颖一进屋,还没把那年轻人打量清楚,便粗声大气地说:「嘿!
小夥子,你哪来的?这么晚了,原来根本不认识,你怎么能总在这儿
呆著?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首都北京,治安是抓得最紧的。行啦,
你快走吧,要不,等派出所民警来了,那你可就想走也走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