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俺是山东省的。直、鲁、豫三省都是大同乡……”
爱爱毕竟见过些世面,她把她妈推到一边,问关相云:“长官,你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关相云涎着脸说:“没有见过窑洞,想看看你们这窑洞。”
“你看吧。”爱爱又梳头去了。关相云抬起头,装着看窑洞的墙壁,眼睛却不住地往爱爱脸上瞟。老清婶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她觉得女儿的脸太嫩太白了。她恨不得立即抓一把锅底灰抹在女儿脸上。
关相云讨了这一场没趣,却没有走开。他看见门旁边有个小板凳,就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他脸上热辣辣的,心里还有些生气。他想,不识抬举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台上看着怪漂亮,台下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就说脖子吧,长得像只大雁,长脖子人就不是什么福相。可是他又恨自己的脖子也太短了,老是遮住这个校官领章。
他虽然努力寻找着爱爱脸上的缺点,可是两条腿一步也不想往窑洞外挪。爱爱的一头长发,又在他眼里变作像黑缎子一样的波浪。
“大婶,你这个闺女说书说得真好啊。我就爱听她的书!”关相云用沙哑的嗓子,又向老清婶没话找话说着。
“是啊,长官。俺这闺女太小了,她才二十一岁。”老清婶答非所问地说着,心里直发怵。
关相云又问了几句没有盐的谈话。爱爱听得不耐烦。就提了个篮子对老清婶说:
“妈,我到车站去了!”
“还秤一斤杂面条吧!”老清婶交代着。
关相云忙说:“大婶,我给您带了五斤挂面。”
爱爱接过来说:“长官,咱们素不相识,我们家也不吃挂面!”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爱爱走了以后,老清婶的心好像踏实了一点。关相云却像木雕泥塑,坐在那里发呆,还是老清婶心软点,她问:
“长官,你今年多大了?”
“四十出头了。”
“几个小孩了?”
“没有小孩。男的女的都没有。”关相云又恢复了他洪亮的嗓音。
“唔!……”老清婶没有说什么。